我們的努力終究會留在歷史的記憶中

一一參與徐霞客游線標志地尋找與論證有感

第十、十一、十二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全國政協(xié)原副秘書長、原文史和學習委員會駐會副主任卞晉平

徐霞客標志地的論證及保護和推動徐霞客游線申遺活動，是一個我起初關注度不夠后來逐步加深認識現(xiàn)在把它看得越來越重的一個文化遺產保護項目。

之所以起初不夠關注，是感到它開始的起點似乎不算高。一是覺得一家基層的政府和一個報社聯(lián)合發(fā)起的項目，動員力、影響力有限，覺得發(fā)起者的能量和所設定的目標之間距離較大，擔心它能走多遠。二是感到這個項目僅是歷史上一位旅行家的游線，它的文化價值、文物價值、旅游價值能有多高？這個項目同我們全國政協(xié)文史委過去長期以來所關注、所推進的那些項目相比，分量似乎要輕得多。參加我們這項活動的張柏同志、張廷皓同志、劉慶柱同志等都曾與我同為全國政協(xié)文史委的委員，過去一起對大運河、長城、絲綢之路、古蜀道、茶馬古道、坎兒井、草原文化、農耕文明、長安漢城遺址等保護和利用，進行過專題調研和推動工作。相比較起來，似乎比我們現(xiàn)在這個項目個頭都要更大一些。當然主要還是對徐霞客游線的文物和旅游價值及意義自己心里沒底，對于國家主管部門基本態(tài)度心里沒底，所以當他們與我談的時候我提出來兩點：一是首先要動員各級政協(xié)的文史委參加，特別是徐霞客游線沿線省市政協(xié)文史委要參加。這一條，浙江省政協(xié)和一些省市政協(xié)都有所響應。二是要加強與國家文物局的溝通和聯(lián)系，爭取國家文物局的直接指導。現(xiàn)在看來，我當初說的這兩條，雖然說原則不錯，但是有些話說得早了，脫離了當時的實際。

通過今年參與徐霞客游線標志地的論證活動，才實際上接觸了我們這項活動的一些具體工作情況，使我很受感動，也很受觸動，我的認識也發(fā)生了變化。

一、 所謂感動，是看到這么兩點：一是有這么一批有影響的著名專家學者，為徐霞客游線標志地的論證，酷暑荒野，跋山涉水，不僅辛苦工作而且非常講究科學精神。大家嚴肅認真，一絲不茍。在標志地的論證過程中，表現(xiàn)出高度負責的科學精神。為了一個具體的問題，實地踏堪，反復論證，有時還有固持己見和熱烈辯論，最后達成共識。二是在這些專家學者身上，表現(xiàn)出非常值得稱道的學術民主精神。大家在學術面前一律平等，工作機制民主活躍，人們分別牽頭各負其責，最后以自己的學術水平和自己的人格聲譽鄭重地推薦標志地的遴選名單。這個機制使我聯(lián)想到毛主席當年和黃炎培先生談話中的一句話：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政府才不敢懈怠。我們這種人人負責的機制是我們標志地科學論證的一種質量保證。

在整個工作過程中，我看到了科學精神，看到了認真負責，還看到了人格的魅力，沒有看到任何私藏夾帶個人的東西在里邊。

二、 所謂觸動，是有幾個沒想到。一個沒想到是他們的成果如此厚重，不能不讓人肅然起敬。他們現(xiàn)在已經完成的這四批6個省28個縣區(qū)的102個標志地的論證，實實在在地推動了一大批歷史文物和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利用。這些文物、遺址或文化遺產，有些過去不被人們所認識而現(xiàn)在得到了重視，有些過去受到破壞而現(xiàn)在開始加強了保護，有些過去在人們心目中的價值并不高，現(xiàn)在放入徐霞客游線中去看，價值得到了提升。還有，我們這些專家對有些文物保護失當現(xiàn)象進行現(xiàn)場指導，推動了這些文物保護和利用的科學性與合理性。第二個沒想到，這項活動在宏揚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方面的意義。我們考察了昆明西山區(qū)的一所霞客學校，孩子們的狀態(tài)使我受啟示不少。另一個沒想到是各地方政府還有所到地方的群眾對這項活動表現(xiàn)出的歡迎和熱情。由此也可看出這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好事情。同時，這項活動也推動基層政府和許多群眾轉變觀念，提升了他們對歷史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與利用的認識。政協(xié)章程在規(guī)定政協(xié)當做什么事不當做什么事時有一個標準，就是“興辦有利于社會主義的事業(yè)”，我想我們所做的這些就屬于一個有利于社會主義事業(yè)的項目，是值得我們去為之努力的項目。

三、 所謂我的認識發(fā)生了變化，主要是這項活動引起我的一些思考。

其一 ，我們國家的許多事情不能只是一種模式、一條渠道去做，而是要一個共同目標，多種形式并舉。要充分調動和發(fā)揮各個方面的積極因素，一起興辦有利于社會主義的事業(yè)。就文物保護和利用問題而言，有些事情需要官辦也只能官辦；有些事情可以民辦民也可以辦；有些事情可以亦官亦民官民結合著辦。我看我們徐霞客游線標志地的論證與申遺推動活動，就是首先發(fā)端于基層政府和社會組織的積極性并以這種亦官亦民官民結合共同舉辦的形式為起點，然后再分階段逐步推進提升的一種比較適宜的恰當?shù)男问健?/p>

其二，說它是適宜的和恰當?shù)?，因為首先它是以推動保護和合理利用歷史文物與文化遺產為目的的，方向正確，利國利民。其次，它在文物和文化遺產的保護利用問題面前，選擇的是積極行動而不是消極坐觀，是不等不靠不推卸責任的積極主動有所作為。再次，它所做的是對政府有關部門一時兼顧不到的工作進行拾遺補缺。拾遺補缺也很重要，重要就重要在歷史文物和文化遺存的特點決定，如果抓緊時間搶一搶許多文物就留下來了，如果耽誤一段時間放一放，許多文物就可能永遠的失去了。在當前我們大規(guī)模地展開城鎮(zhèn)化和新農村建設過程中，對文物和文化遺存能不能抓緊搶救這一點就顯得更為突出和重要了。我建議組織方要隨著標志地論證工作的開展，逐步積累一些數(shù)字，比如，被我們所論證的這些標志地，有哪些過去原本就屬于縣級以上文物保護單位的，有哪些是我們調研推動后引起地方重視開始加以保護的。要心中有點數(shù)。

其三，我認為，文物保護工作不能只是專門部門和少數(shù)專門工作人員的事，盡管他們的工作確實十分重要，但一個國家成熟的、成功的文物保護體系的形成，最終將取決于廣大人民群眾的認識和參與程度。人民群眾對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的認識越高、自覺的參與度越高，反映出這個國家的文明程度就越高，這個國家的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利用就做得越好。而我們這種推動對徐霞客游線標志地保護與利用的活動，就是人民群眾自覺參與國家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方面的一種有效形式，也可以說是一種創(chuàng)舉，理應得到更多的鼓勵和支持。

八日晚我聽中央電視臺新聞聯(lián)播中報道，近日中辦、國辦聯(lián)合印發(fā)了《關于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見》，其中就有要鼓勵社會力量參與文物保護與合理利用方面的內容，這對我們應該是一種鼓舞。

在今天的會上，我看到更多的地方政府，更多的社會知名人士，更多的社會企業(yè)正在參與到推動徐霞客游線的保護與申遺活動中來，眾人拾柴火焰高，這是十分令人欣喜的。

今后，我覺得要搞一個好的計劃、研究一下下一步工作怎么發(fā)展，這件事很重要。從一開始我就聽春蘭同志介紹，我們這個活動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推動游線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合理利用，一個推動游線申報世界文化遺產。我們還需要有個較長遠的打算，也要考慮階段性安排和長遠打算這兩者之間如何銜接？比如，徐霞客游線標志地的論證工作大體什么時候完成？我們這項工作進行到什么時候、以什么形式向國家提出申遺要求（時機與方法）。就推動申遺而言，我想，第一階段的目標應該是爭取先納入國家申遺預備名錄（一般而言，納入名錄宜早不宜遲，早些排隊，爭取上位），如果沒有被納入我們將如何繼續(xù)推動？或者如果被納入名錄成為國家行為之后如何繼續(xù)參與（我們的角色有沒有轉換，如何轉換?），如何與國家的行動相配合（國家主導的申遺工作和我們社會發(fā)起的保護與申遺活動目標一致，但工作方式等又不是一碼事。）

總之，一，希望謀定而動，繼續(xù)有序穩(wěn)步地向前推進；二要繼續(xù)積極努力去做，要有久久為功的堅持精神；三是最后還要有一種心胸與境界，功成有我的貢獻，但最后功成未必在我。但無論怎樣，我們這項活動、我們這種堅持，都為徐霞客游線的大量文物保護和利用發(fā)揮了重要的奠基作用，我們的努力終究會留在歷史的記憶中。（此文系作者在2018年首屆中國文旅大會上的致辭）